*土地神方x少年王,時間點在Day31.庇佑之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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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如此平靜,只是有些什麼,埋藏在風平浪靜之下,悄然扎根、萌芽。
那是千言萬語亦無法形容的,它藏在每一個地方,有些莫名其妙,卻又理直氣壯。
人們給這種異樣取了個名字──離愁。
☆ ★ ☆
望著眼前的入學通知書,即使早已猜到結局,王杰希還是暗暗鬆了一口氣,隨後又頭疼起來。
瞞著方士謙報異地大學的事,他不知如何向被瞞著的神交代。
「……不過士謙應該早就知道了吧,奶奶去拜拜的時候應該會透露。」嘆息著,他隨手收拾桌面,窗明几淨的房間顯示出主人的喜潔,只是近幾日莫名煩躁,書本也就擺放得凌亂了些。
「我應該早就知道什麼?」似笑非笑的嗓音訴說著疑問,背部忽然感覺到溫熱的物體貼上時,王杰希一驚,對手中書本的限制一瞬間放鬆,厚重講義順應著地心引力向下,又在砸傷主人的腳前被接住。
揚了揚略重的書,驚擾到懷中人的罪魁禍首全無悔意,反倒抱怨似的道:「我說杰希啊,你這是做了什麼虧心事,還被神嚇到?」
「就這樣擅自闖入我的房間,你也不怕我在更衣。」王杰希冷哼了聲,接過方士謙手中的物品,準備歸回原位。
「你哪裡我沒看……痛!」
「滾。」面無表情地吐出單字,王杰希絲毫沒有對神明應有的敬意,劈手就拿堪比字典的書往方士謙頭上敲。
「會痛啦,不要仗著打不死就這樣!」清楚人子沒動怒,被敲的神抱著根本不會痛的頭哀號。「小杰希你讓我好傷心,虧我還這麼愛你,不惜千辛萬苦跑來找你──」
「多敲幾下打昏了就不會痛。」掃了他一眼,王杰希冷漠的說道。
「杰希你學壞了……」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淚,方士謙故作委屈,「怎麼,今天心情很糟糕?」
「……」王杰希嘆了一口氣,轉過身面對方士謙,認真的神情讓後者下意識停下動作。
「士謙,我報上的大學不在這附近,八月底我就要離開了。」
輕輕喚了只有自己會喊的名,他聽見一字一字自口中吐出,猶如中提琴奏響的樂曲,不會太低,卻有一絲說不清、道不明的情緒。
而後一曲終了,沉寂如藤蔓般蔓延、茁壯,纏上脖頸,幾乎令人窒息。
「是嗎,那肯定是很好的學校吧。」方士謙過於突兀的笑聲打破死寂,笑聲不帶諷刺或是笑意,一笑罷了,他平靜的說著,像是早已預知到此日。
可王杰希知曉,方士謙雖是鎮守此方數百年的土地神,卻不通占卜之術。
「還有兩個多月呢。」看著還是沉默著的少年,方士謙反倒真心笑了起來,嘴角彎著奪目的弧度,伸手欲去揉亂王杰希的髮,這才驚覺對方已經幾乎與自己同高。
韶光荏苒,那個被鬼怪纏身的孩子,平平安安的長大了。
雙方皆未再提起迫在眉睫的分離,彷彿要提前存夠回憶的份量,鬥嘴的時間多了,耳鬢廝磨的時間也多了。王杰希推掉所有慶祝宴會,天天往土地公廟跑,陪著方士謙巡視這片土地。
哪怕人兒多想拉住時間的腳步,使其走得更慢一些,還是到了得離開自幼居住的地方之際。
四年。王杰希未曾離開此處如此之久,然而這不過是一個開端,畢業後步入社會,也許得在異鄉工作,那個地方可能是首都,甚至可能是異國。
方士謙輕吻著戀人,喃喃般的道著:「我等你。」
「嗯。」王杰希低低應著,交往以來唯一一次縱情逼近瘋狂,他不但感覺到腰部隱隱作疼,鎖骨上更綻著曖昧而艷麗的花,逼得他扣起襯衫的每個扣子。
感受到對方有點無奈的目光,同樣是第一次的兇手臉皮再怎麼厚,也忍不住乾咳一聲掩飾臉紅。「快出發吧,會趕不上火車的。」
「我要搭的車還有半個小時才會到,從這兒到車站只要十分鐘,慢慢走也不可能來不及。」難得看到尷尬的方士謙,王杰希忍俊不禁,調侃道。
「……我給你的護身符呢?」突然感覺到小孩長大變得心髒了,被笑的方士謙轉移話題。「戴著吧。」
「好。」將收在口袋中的紅繩取出,王杰希謹慎地戴上,耀眼的紅更襯得頸間皮膚雪白,裝著符咒的小袋子垂在他胸前,正是最貼近心臟的位置。
方士謙勾起嘴角,「去吧,提早去總不會錯。」
四年?不過是四年罷了,等便等吧,他會守在這,等著思念的人歸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