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黃少天x你,內含給親友的彩蛋,將於下篇末尾進行說明,不影響閱讀。
*分手設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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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位話多卻只對你喃喃道情話的劍聖,一場史無前例的榮耀世界邀請賽,以及你,一名臨時被找來的翻譯,也是黃少天的初戀。
比你記憶中更加成熟的面孔掛著笑,耀眼若陽,而其主的手牽著你的,從此你再離不開。
「藍雨還有很多個夏天,但若我不拉住你,就再也沒有我們的夏日了。」
「少天,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回國嗎?」你任由他拉著,也不讓他回覆,自顧自揚著過分燦爛的弧度,許下諾言:「我生是你的人,死是你的鬼。」
☆ ★ ☆
柔和的古典音樂使得店內被平靜填滿,你獨自坐在多年未坐、老闆卻依然替你保留的位置,候著父母安排的相親對象。
你輕輕啜一口茶,眼簾半垂,似是凝視著杯中紅茶,又似是窺探著水面映照不出的往昔。
並非對方來得遲,實在是你到得過早,使你還有約莫半小時的時間,能夠浸泡在熟悉芳香中,一點一滴品嚐在國內時留下的記憶。
例如那份甜味驅不去的提拉米蘇,或者你出國之前,與黃少天交往的那段歲月。
你喜歡將那段戀情視為曇花──有種聖潔到逼近高傲的美麗,不過是在漫長生命中有短短一瞬綻放,卻足以供你多年細細品味。
也許正是短,才彌足珍貴,讓你至今都只為黃少天心動,甚至此時被家中逼著相親,也抱持著敷衍了事的心態。
「對不起,讓你久等了。」溫潤嗓音禮貌地止住你的走神,你抬眼一望,暗暗心驚。
你始終以為是家中人為讓你赴約而矇騙你,沒想到對象竟真是藍雨的隊長喻文州。
依照少天的個性,估計想看八卦,跟著隊友找了角落坐著,並且此時因為看見你而驚訝吧。縱使你們早已不是情侶,你仍有些愧疚於可能使他心情複雜,畢竟你未與他聯繫已久,哪怕是出回國這等大事。
「不會,是我多年未來,太早到了。」你單獨在德國待多年,也算歷練歸來,即使面對陌生人且知曉黃少天正關注著,嘴角依然帶著稍稍疏遠,但不失禮的弧度。
「聽起來小姐多年前就曾來過?」喻文州坐在你對面,看似隨意的問。
不愧是喻隊,輕鬆提起話題又不顯唐突。你笑笑,落落大方的應道:「出國前每週都要來上幾回,同我來的人,喻隊也是識得的。」
「哦?」他顯然不知情,你趁著他微訝之際悄悄觀察周遭,果真瞥見黃少天咬著吸管,思緒不明,雙眼如峽谷般深不見底,總能輕易使你沉淪。
「可以請問是哪位嗎?」在你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時,喻文州有些好奇的詢問。
「是少天,那時候我們還在一起。」你瞇眼,思念在吐出名字的剎那衝破禁錮,幾乎將你淹沒,而你面不改色地重新施以枷鎖,直視喻文州。「喻隊,請容許我直說,我來此是因為長輩要求。」
「我也是,父母難免在意這些。」喻文州噙著淺笑,顧慮到彼此只是初見,其他隊員們又豎耳聽著,他並不追問更多關於你們的事情。「倘若小姐不介意留微博或QQ,下回再聊?」
「我的榮幸。」你將聯絡方式寫在隨身的便條紙上,不動聲色的添上一行字,而他接過,做了個把嘴巴拉上拉鍊的動作,就替這個雙方都是為向家長交差的會面畫下短暫句點。
──你請他不要把你的聯絡方式透露給黃少天。
「告辭。」你頷首,並不去看離你有段距離的其他藍雨人。
陽光穿過午後悶熱的空氣,把溫度撒在所有它能觸及的地方,你一邊撐起傘以阻隔刺眼光線,一邊緩步離了冷氣房。
六年。你輕喃這個數字,心中意外鎮靜,像是數著的不是離國時間,更不是與初戀分手後過的年。
黃少天在第四賽季時正式成為藍雨的職業選手,幾乎同時,你家人突然把你送到德國留學,當黃少天興奮的想向你訴說好消息時,你已身處飛機上。
在飛機上,你方明白父母的用意。他們認為黃少天不務正業,深怕你被他帶壞,所以倉促的遠遠送走你。
「……單看少天對榮耀的認真,就知道他絕不是胡來。」你低聲反駁,直至彼時才遲遲地想抗爭。你一領回行李就想找他,然而你其實還有些生澀的德文伴隨諸多事務不停轟炸來,處理完一部分,你就累得昏睡。
這般生活反覆數日,你漸漸緩過來時,方接到來自黃少天的訊息,斷斷續續的聯絡數回,才說清你原先不知情的事。
你素來怕生,先前習慣有竹馬黃少天在身邊,還不見大問題,身處異國的時刻,沒有任何人能夠倚靠,不免徬徨。偶爾你得空,想聽聽黃少天的聲音,卻猛然意識到對方應以入眠,又默默放下手機。
這樣持續一個月,你仍舊無法適應,因為一點你已經遺忘的小事,你們的第一通越洋電話,竟是吵架。那是你唯一一次揚聲與人爭執,全程落淚不止,最後你啞著聲音,說:「黃少天,我們分手吧。」
甚至沒有等到他回應,你就這樣掛斷電話,隔天就把一切通訊軟體換掉,方才解氣;事後再後悔,幾欲聯繫他,又擔心干擾他訓練,最終你只是註冊一個全新的帳號,遙遙望著他,連關注的鍵都沒有按下。
因為這種緣故分手似乎太過孩子氣,然而六餘年前的你們不過初成年,才剛剛走過人生的一個小段落,又會有多成熟?
你走得不慢,藍雨的標誌在不久後映入眼簾,而你靜靜轉身,步上另一條路。你的家在那個方向,有一段距離,但是位於高樓,倒能看見藍雨。
一般榮耀粉不會選這個位置,因為他們希望更靠近俱樂部。而你作為一個老玩家、忠實藍雨支持者,買下這裡,自然頗有躲避黃少天的意味。
你點開影片,讓悠揚的歌聲充斥整個空間,隨後就隨興地坐在地上,聆聽一首又一首自動播放的曲子,直到覺得飢腸轆轆,方收起手機、關上門扉,眨眼之間又是寂靜。
電梯離你所在的樓層不遠,狹小的方地板很快就出現,你踏入,猶如被囚禁在牢籠中,卻無動於衷的數著樓層,並在一樓離開。
依循印象中的路徑,你踩著布鞋,沒入人群中。還不見小吃店,已經嗅到麵的香氣,你露出一絲笑。
「喲,小姑娘回國啦?」與你父母熟識的店主此時剛好得空,一抬眼就望見你,當下笑著招呼。
「是的。」你溫和的點頭,習慣性點上一碗餛飩麵,奔六的女性便轉身著手烹煮。「阿姨家的生意還是一樣好。」
大嬸笑了起來,樂呵呵的道:「那是當然,等著你回來吃呢!」
「我念著這碗麵好多年啦。」你望著從小看至今的背影,也彎著眉眼,答道。
連道兩次「回來就好」,她在你面前放上麵,熱氣籠罩她的面容,你瞇眼,對面的女性乍看不曾變過,細觀才察覺,她也被歲月添上幾分皺紋。
「那個小傢伙挺想你的。」吩咐兒子顧店,她坐在你前面,突然道。
「……嗯。」你頓上一頓,低頭小口吹著滾燙的麵,明知故問:「他沒再找另一半?」
「他心裡就掛著你呢。」大嬸嘆道,「你們上碰面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,可他還記得你愛吃我家的麵,每回過來,都必要問我瞧見你沒。」
「為什麼要來找我?」一時之間啞口無言,你的嘴唇動了動,終究沒有吐出這句疑問。
「家裡人讓我去相親,對方是他們隊長。」有些突兀的,你說起下午的事情。「我在那兒也看見黃少了。」
「那他估計晚點會來吧。」她聞言,抬頭張望,「但凡見到可能是你的人,他就會來我這再問問,更何況今天真尋到你。」
默然,加快吞嚥速度的你,有種立刻離開的衝動。
「哎,可別噎到了啊!」她不知你內心的惶恐,急忙勸你,「那孩子又不會打你,你慌什麼呢?」
「我還沒有見他的心理準備。」顧不上禮儀,你還咬著麵就含糊不清的道,還不小心咬到舌頭,不禁悶哼一聲。
因為吃得慌亂,你沒有聽見大嬸後頭還道了些什麼,自然也錯過那句「他來了」的提醒。
「你們倆慢談啊。」她朝你囑咐道,逕自把位置讓給找到你的黃少天。謝過她後,他坐下,難得靜默的瞅著你,彷彿要將這些年來錯失的份補足。
你只顧著埋頭吃麵,壓根兒沒發現他,直到想抽張衛生紙擦拭嘴時,他搶在你伸手去拿前遞給你,而你自然而然的接過,你才驚覺不對。下意識拭淨嘴上湯汁,你瞪大眼,指尖顫抖。
吵雜的歡騰忽然離你甚遠,世界只剩那雙盈滿你的眼眸。
「我很可怕嗎?」黃少天欲言又止,最終道出的,是這般莫名其妙的言論。
「不,沒有。」你否定他的問句,又是相對無言,片刻之後,你別開視線。「你好嗎?」
「我看起來像很好嗎?像嗎?」宛如被你的疑問觸發某種開關,他呲牙裂嘴的說著,「回國也不告訴我一聲,我能好嗎?要不是隊長被安排跟你見面,是不是我一輩子都別想知道?是不是?是不是?」
他瘦了。你早在幾小時前就看出這件事,問出這句話完全是下意識反應,未經過任何思索,自然不會考量到可能造成的尷尬或者他的不快。
「不會一輩子。」你還是沒有看他,平靜的說,「你的婚宴,我會去。」
湯汁在電風扇的吹拂下降溫,同樣的風吹過他俊秀臉龐,他的怒火卻高得沖天。
「婚宴?沒有你,怎麼可能舉辦那種東西?不可能!」他低吼,如同一隻受傷的困獸。
「你也曾說我們不可能分手。」你笑,不無諷意的。「世上沒有所謂絕對,我回來是偶然,你碰上我也是偶然。」倘若沒有這些,你們此刻都不會在這裡。
「你……」黃少天從前爭辯未曾輸過你,現在卻被堵得無話可說。
你已不是當年那個羞赧的少女,褪去內向的外表,你口齒伶俐,邏輯也尋不出破綻;當年跟黃少天說外語太難以學習的人,現今說得一口流利德語,甚至多年沒有返回故鄉。
「失陪。」拎起手提包,你眉眼彎出屬於笑容的弧度,眼中卻平淡無波。
「等等,我送你回去吧,時間不早了。」黃少天叫住你,道。
「不勞煩,我家不遠,路上也熱鬧。」你側頭淡淡的拒絕,逕自踏著貓似的優雅步伐而去。
在德國工作的無數回夜歸,他沒有送你,而今的你早就不需要人護送。現實中,你不是誰的公主;網遊之中,騎士夜雨聲煩現在要保護的是術士索克薩爾,而不是你的小牧師。
縱然你婉拒,他還是跟上你的腳步了。你既不回頭遏止,也不與他並肩,裝作不知情的返家,默許他得知你的住所。
「知道回去的路怎麼走吧?」進入社區前,你佇足,問。而他「嗯」一聲充當答覆,那個單音節輕輕的,只足夠被夜風帶入你耳中,除此之外,再無第二人能夠接收到這個訊息。
「路上小心。」依然沒有回首,你丟下這句話,再次邁步,這一回,沒有他跟隨。
月亮一步一步攀上天空的最高處,有人正酣睡,也有人一夜無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