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清樓

*林方

　　◇

　　朱色的液體不停自裂縫中流淌而出，劇痛到了極致後轉為麻痺，一陣陣暈眩席捲方銳的意識。

　　「媽的。」他咬牙切齒的咒罵，搖搖晃晃地想站起來，卻只是徒勞。

　　這個任務……超有問題啊！

　　他早該料到方家想除掉他已久，身為一個庶子，太出風頭的下場就是被嫡系剷除，這下可好，要讓他們如意了。

　　方銳很不甘心，他年僅十八，還有漫長的生命可以揮灑，如今葬身在這杳無人煙的荒野，怕是死了也沒有人能收屍，畢竟唯一會這麼做的是林敬言，方家死敵的少主。

　　方家是現今世界上少數的驅魔師世家之一，以獵捕各式魔物為業。方銳收到的任務是獵捕一群下級魔物，牠們之中有一名中級者指揮的消息，他卻全然不知，才落得被重傷的慘況。

　　即使知道，他能做的也只有逃離，因為這種情況下的魔物可說是一支軍隊，逃脫已是僥倖，連他都訝異於自己竟能重創軍隊再逃跑。

　　此時的方銳已經連挪動手指的力氣也無，只得癱軟在地上，眼睜睜看著血泊擴大。

　　啊啊，要死了嗎？

　　「方銳。」

　　聞聲，方銳愣愣睜眼，「……唔？」

　　「那不是真的。」肖時欽皺眉，「方家就讓你一個人來？」

　　「嗯，你也知道的，嫡系不會對我太好。」隨著意志漸漸回攏，方銳猜到自己八成遇到了會精神魔法的敵人，卻也不太訝異。

　　肖時欽嘆氣，「反正任務肯定是失敗，你也別回去了。」

　　「雷霆願意收留我？」方銳揚眉，訝異。

　　並不是所有驅魔師都會是世家出身，那些旁系乃至普通人家的子弟就自成組織，雷霆是其中之一，但背景並不強硬，實力只能算是中上，通常不收會招來麻煩的人，現在讓方銳留下無疑會是災難，違背雷霆一慣的原則。

　　「就算我們收，你也不會留下來吧。」肖時欽微微一笑，把玩著手中的機械玩具，「我們可以弄點隱藏身分的東西給你，然後送你去林家，我相信林敬言不會介意。」

　　豈止不會，林敬言絕對很歡迎。

　　「本家那邊……」方銳仍有些猶豫，要不是身分擺在那，當初他們也不會被拆散，現在要再去林家，他並沒有把握不被認出。

　　「一點假資料而已，我們還不至於做不出來。」肖時欽抬頭，平靜地望著對方。「你很想跟他並肩，機會卻只有擦肩而過時的剎那。難道，你甘心嗎？」

　　方銳一怔，垂眼，「不甘心。」

　　別的理由他都可以拒絕，唯獨這點，他無可否認。

　　他很想念林敬言，也渴望再次肩並肩奮鬥，如今這些夢想可以實現，不過是捨棄名字罷了，又有何妨？

　　「那我請小戴去準備，沒意外的話明日就能解決。」肖時欽微笑，直接下了結論。

　　隔日，林敬言親自到雷霆接方銳，兩人眉眼間皆浸滿思念，後者特別想哭。

　　「你知道我為了見你有多辛苦嗎？」緊緊抱著林敬言，方銳說著，不知是不是錯覺，似乎有些咬牙切齒。

　　「我知道。」林敬言輕聲應答，回抱著戀人。

　　「那個混蛋他媽的給我一個女的假身分了啊──」方銳怒。

　　「別氣，肖隊逗你呢。」摸摸他的髮以示安慰，林敬言附在他耳悄聲道：「真正的身分證在我那，回去給你，嗯？」

　　「……算了，放你那就放你那吧，反正都是家裡。」

　　「那我們回家？」

　　「好。」